自2023年10月7日的巴以新一轮冲突发生以来,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,对于许多流离失所的加沙家庭来说,情况只会更加恶化。

位于阿布扎比的阿联酋人道主义城(Emirates Humanitarian City)接纳了许多前来避难的巴勒斯坦人民,他们中的部分人面对《国家报》(The National)的记者,回顾一年来的死亡、心碎和动荡的经历。

由于加沙边境被封锁,那些被围困的地区已经无法进出,里面的居民们一直处于恐惧和不确定的状态。而冲突导致的家庭离散,也让巴勒斯坦人分散在了不同的国家,他们的生活被颠覆,未来充满着不确定性。

至此,已经有超过41000 人丧生,数千人仍被困在加沙,他们住在临时避难所和帐篷里,随着冬季的临近,他们通过苦苦挣扎而获取的水源,食物、药品和燃料供应也受到了严重限制。

对于那些在阿联酋避难的人来说,每天看到家乡更多死亡和破坏的报道,不仅让他们心神不宁,同时也让他们觉得回归家园已不再可能。


生活的改变

2023年12月19日,萨布琳·马迪(Sabreen Mady)和女儿拉玛(Lama)抵达阿联酋,拉玛需要紧急接受髋关节手术。随后拉玛在轮椅上坐了三个月,最近才开始重新行走。但对萨布琳来说,女儿的康复只是家庭继续经历的混乱中的一丝安慰。

“我们的生活完全改变了。我们一家人被分离在三个国家,有25名家人死亡,剩下的人也都受了伤。有些人在埃及,其他人在意大利,”她告诉《国家报》。“情况越来越糟。每天都有更多人死亡,更多导弹。加沙的生活没有保障,边境也关闭了,我没有办法回去,也没有飞机可以带我回去。”

58岁的贾马尔·纳贾尔 (Jamal Al Najar) 回忆起10月7日的爆炸如何粉碎了他家人的梦想,当时他的儿子,21岁的阿姆贾德 (Amjad) 正计划在2024年7月结婚,而之后他被卡在膀胱和脊椎之间的弹片严重炸伤。

“我们现在的生活非常悲伤,非常艰难,但如果没有阿联酋以及他们的善意,我的儿子今天还无法走路,甚至无法活着。”纳贾尔先生说。

谈到可能重返加沙,他继续说道:“没有希望。即使我们想回去,我们又能回去哪里?我的孩子们在加沙住在帐篷里。我以前住在一间干净整洁的房子里,现在我要回到帐篷里。那里甚至没有厕所。连附近的标志建筑都被毁了,我已经认不出我原来的家在哪里。”

作为阿联酋声援巴勒斯坦人的人道主义行动的一部分,约有2000名患者被安置在阿联酋人道主义城。每天约有 150名医疗预约,现场有50多名医生、护士、治疗师和管理人员。这里还建立了一所学校,可容纳400多名儿童。

3月26日,49岁的药剂师伊布特萨姆·阿布·纳达 (Ibtesam Abu Nada) 带着她的一个女儿来到阿联酋接受乳腺癌治疗。她讲述了与四散而去、与世隔绝的亲人分离的痛苦感受。

这位有四个女儿的母亲说:“情况非常艰难。我们四处漂泊。你知道一家人流离失所是什么感觉吗?我的丈夫留在北方。他是一名在卫生部工作的工程师,所以当我们流离失所时,他拒绝搬家,留在了谢赫拉德万。”

“我们搬家去了代尔巴拉赫。离开代尔巴拉赫后,我们去了汗尤尼斯,然后从那里去了拉法。我的两个女儿留在了汗尤尼斯。一个去了埃及,这样她的姐妹们以后就可以跟着她去了,但后来边境关闭了,所以我的一个女儿独自留在了埃及。“

“他们的父亲在北方,还有两个在汗尤尼斯。我们每天都关注新闻,却没有任何进展。我们以为能有一丝希望,但现在却越来越糟。”


心存感激但仍在祈祷

30岁的Alaa Al Nawajha和女儿Jana住在阿联酋人道主义城。Jana的免疫系统较弱,需要进行骨髓移植。然而Jana的父亲,也就是她的骨髓捐赠者,目前仍滞留在加沙。

“我很累。我和女儿都无法应对新的情况。与加沙的家人分离非常艰难。”Al Nawajha女士说。“他们都是我们的家人。我们觉得还有希望,但突然间希望破灭了。阿联酋收留了我们,我们很感激,但我们的生活仍在未知之中。”

“我们祈祷情况会好转,但作为人类,我们已经无法忍受更多。”她补充道。“我们的心已经脆弱不堪。我无法再听到更多死亡的消息,然而每天都有更多死亡和破坏 —— 这太难了。”

对于 45 岁的贾瑟·阿布·穆萨(Jaser Abu Mousa)来说,这场冲突并不意外。这位四个孩子的父亲是一名政治分析家,曾在瑞士驻叙利亚大使馆工作。他回忆起袭击发生前几个月起草的报告,暗示“有事要发生”。

10月15日,他的家还在加沙,当时他的家人和朋友正在家中,随后他的家就被两枚以色列导弹击中。他的两个儿子、妻子和其他家庭成员全部遇难。

“我非常害怕,每天晚上我都以为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晚。”他说。“我看到的第一具尸体是我妻子的,到处都是尸块。”

“情况每天都在恶化。我的母亲和妹妹仍在加沙。” 12月8日抵达阿联酋的阿布·穆萨先生说道。

“这就是我夜不能寐的原因。有一次我去瑞士,有人问我对加沙局势有何看法。我回答说,哈马斯自称是以色列的抵抗力量,以此为自己的生存寻找合法性;以色列自称是反恐保卫者,以此为扼杀加沙、杀害加沙人民寻找合法性。”

“两者之间是一场不正当的联姻,而受害者就是加沙。现在已经过去一年了,我看不到任何希望,至少在未来两个月里看不到。”

本文转载自 the National